昔年亦无尘

回到家里，明诚回自己房间洗了澡换了睡衣，坐在灯前摊开和声分析作业，用铅笔开始写谱子。纸笔间簌簌摩擦的声音，伴着暖黄的灯光，散到房间的温暖空气中。

他点了香薰，佛手柑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安心。就像他现在的生活， 音乐学院的每天总是“文艺”的，音乐就是他的全部，可以称得上是无忧无虑，岁月静好。家里有哥哥姐姐和小弟，相比来说，总是被照顾着的那个，总被温暖包裹着。他感恩，也珍惜，于是他便全身心扑在钢琴上，投入到音乐中。他热爱音乐，热爱钢琴，热爱他的生活。

明楼在书房里放下书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，他准备去洗漱，准备一下明天的谱子之后睡觉。但在进卫生间的前一秒犹豫了一下，他想去上楼看一眼明诚。明知道已经是深夜，而他也知道明天一早明诚就有一对一的小课，但他还是想去看一下他，哪怕在他门前站一站也好。走到客厅，家里只开了的一盏落地灯，寂静无比。他轻轻踏上楼梯，踏过地毯，走到明诚的房门前。门缝里透出暖黄的灯光。

他竟然还醒着。

他……在干什么？

明楼调整了一下呼吸，抬手敲了敲明诚房间的门。

明诚本来已经收拾好包，准备关灯睡觉，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吓了一跳。他快步走到门前，伸手拉开了门。看到来人是明楼，他随即笑着问，大哥找我有事？

明楼没有准备他会这么快开门，略顿了一下，说，没什么事，就是路过看到你房门灯还亮着，这么晚了，怎么还不睡。

明诚反问，您不是也还没睡吗？

明楼笑笑，说，还会反问我了啊？不早了，我们都睡吧。

明诚答应着，说大哥晚安。

明楼点了点头，伸手帮明诚带上了房门。

门合上的一刹那，二楼的走廊灯光全无，顿时陷入黑暗。窗外的蝉鸣清晰可闻。在黑夜中，明楼可以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。他在心慌。

心慌什么呢？心慌自己平白无故上来找人说话？心慌刚才略有些不知所措的问答？还是，心慌他为什么会感到紧张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持续了多久，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，但他知道，自己已经沉沦在那人的眼眸中，不能自拔。

小的时候看着他练琴，看他坐在琴凳上，小小的一只，认认真真地按下每一个琴键，对待每一个符号都很仔细。等他稍稍大些，功底扎实些，便教他练习二重奏的曲子。明诚弹钢琴，自己拉小提琴。两种乐器的音色完美的结合，让乐者如痴如醉。古典音乐艺术的优雅，精致，全被体现在琴弓收放中，流淌在琴键上，映在明诚的气质里。像莫扎特的温柔与细腻，舒伯特的梦幻与忧郁，都存在于这个少年人身上，被明楼看在眼里。

明楼回到房间躺在床上，久久不能入睡。